衰退与崩溃的对比
衰退的系统与崩溃的系统之间有什么关系?它们是否呈反比:不会崩溃的系统会逐渐衰退,反之亦然?哪种学习系统更可取:崩溃型还是衰退型?通过对艺术、科学和社会各领域的比较研究,揭示了两种衰落模式——渐进式衰退和解体式崩溃——并根据学科的哲学基础对这些类型进行了分类。
作者:疲惫不堪的大脑
整个世界都是一座窄桥[出自犹太教拉比纳赫曼的名言]
(出处)我们能否建立一个不会崩溃的资本主义体系?换句话说,共产主义是因衰退而崩溃的,它是一种最终的、渐进的衰落,没有周期性的中间崩溃,而资本主义则呈现季节性、周期性的崩溃。因此,问题在于:能否建立一个在保持同样发展速度的同时又不会出现中间崩溃的资本主义体系?是否存在不会崩溃却仍能保持同样学习效率的学习系统?或者说,崩溃是学习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因为它能防止系统陷入局部最优,并创造重新开始的机会?
进化过程比资本主义经历了更具灾难性的崩溃。政治进化也是如此,表现在帝国的崩溃上。可怕的崩溃导致了中世纪的到来,这意味着某些崩溃之后不会出现快速进步,而是缓慢恢复。这些是更严重类型的崩溃。文明可能会完全崩溃,就像共产主义那样,是因为衰退。恰恰是像罗马帝国那样的缓慢崩溃最为危险,如果我们要描述中世纪之前那种类型的崩溃。正是其渐进性,即在其之前蔓延的衰退,阻碍了复兴。好的崩溃发生在好时期,来得快,而不是发生在坏时期。就像恐龙统治时期的顶峰时的崩溃。比如说在一千年内。
但人类大脑是否能在不崩溃的情况下学习?不能,因为婴儿的大脑是成年人大脑(其父母的大脑——大脑被清空只留下遗传硬件,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思维的进步需要更换世代,这也是衰老和死亡的深层原因)的完全崩溃,而且每晚的睡眠也是一种崩溃(对学习来说是必需的),最终大脑也会走向衰退。谁说衰退是一种疾病?也许它是一个没有崩溃的学习系统自然趋向的状态。那么什么真正较少崩溃呢?科学,尽管有科学革命,还有数学。已经有几百年的进步没有崩溃。互联网会周期性崩溃吗?也就是说,脸书很可能会崩溃,任何大公司都会,但问题是网络本身的周期是多长,是几年,还是几十年,或者更长?毕竟连罗马都崩溃了,每个帝国和社会都是如此,所以互联网也终将在某个时候崩溃。或者不会?让我们回到科学。
是什么使科学能够不崩溃?是因为它本质上就是一个松散的系统,没有中央控制。它的学习建立在自然之上,所以只要自然不崩溃,这就是一个好的支撑。也就是说,如果经济建立在技术之上,如果技术不会崩溃,因为它建立在科学之上,而科学又建立在自然之上,那么问题又回到了是否可能存在不崩溃的学习,特别是这样的资本主义系统?
为此,需要用创造欲望取代赚钱欲望。当女性判断男性不是根据赚钱欲望而是根据创造欲望时,这种转变就会发生,因为性比金钱是更强大的动力。目前,资本主义建立在物质手段与性吸引力之间的显著正相关关系上。能否打破这种相关性?是的,而且很快——因为我们正接近一个生活水平,在这个水平上,经济手段不再带来更大的福祉,因此追逐金钱没有客观理由,只是一种文化传统,而这种传统可以通过社会价值观的改变而改变。
为什么经济比科学更容易崩溃?因为经济建立在投机欲望之上,所以会崩溃。而技术从其科学的一面来看,其内在是创造欲望,而从其更经济和外在的一面来看,作为科学和经济之间的中介,它也具有投机赚钱的欲望。科学的基础是在科学内部的求知欲望与外部的创造欲望之间调解,后者是技术的起点。也就是说,它有两个层次的动机隔离,使其远离经济投机。在科学内部,最重视稳定性,特别是概念稳定性,并尽最大努力保持稳定且不引入任何未经证实的东西的领域就是数学。因此它是最稳定的,这不是因为其本质,而是因为其精神是几代人努力的成果。
科学基础中的求知欲望是最不具投机性的,因此较少倾向于崩溃(有时会出现范式崩溃,特别是在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中,但在没有新范式之前不会发生,因此不具破坏性)。也就是说,当学习较少基于稳定的东西时,学习不是关于某物的学习,而是学习做某事,那么从学习类型本身来说就较不稳定,需要崩溃来进步因为它会陷入停滞。也就是说,实际上存在不同质量的学习。它们有不同的本质。这些是世界的基本本体论类别。也许它们建立在不同的复杂性类别上,或者在其基础上有不同的数学学习定义。
也就是说,崩溃与学习类型有关。资本主义作为投机,需要频繁崩溃,因为欲望经常崩溃。科学作为知识,崩溃较少,因为客体比主体崩溃得少。经济是主体的系统,而科学研究客体的系统。研究主体的科学确实崩溃更多。音乐——仅仅植根于最主观的情感——比文学(本质上更客观和理性)崩溃得更频繁,我们没有古代的音乐,新风格每十年或二十年就出现又消失,其他文化的音乐比它们的文学更难传递给我们。幽默快速崩溃,因为它本质上依赖于认知中最脆弱、最特殊和最微妙的基础,古代的幽默现在完全"不管用",一百年前的幽默也是如此。相比之下,诗歌建立在语言的坚实基础、语言和声音的匹配以及意义之上,有更多的锚点——它存活得最久。它也使用翻译来超越语言的界限而存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有来自希腊的仍然让我们发笑的喜剧,但悲剧仍然强大。视觉艺术衰退得最快。因为它没有真正的崩溃。宗教也不崩溃,因为它的强大,正是因为它的强大,它几乎总是处于进行性衰退状态。帝国(多个国家的联合)也是如此。在我们这个时代——就是欧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