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蒙尘
逃离纳粹的梦境
终其一生反复出现的梦境最终变成了一个分岔的梦,每次你都从结局回到过去,尝试用不同的方式逃离结局。黑圈的最后一个梦境,他在其中告别了写作世界,但同时也标志着一种新的文学可能性。就像在他的最后一本书中一样,深度优先搜索算法似乎是探索可能性之树最深层的方式——在无尽的告别中
作者:世界中的循环圆圈
回归知识:作为取代书籍的散文结构的树,可能性取代线性,开始取代结局 (来源)
我梦见自己夜里躺在床上,他们在敲门。我身边的女人恐惧地紧抱着我,而我全身都被恐惧攫住,因为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床上有了女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在睡觉动弹不得。
我意识到我可能不是在自己的床上。这个女人表现得好像认识我,不如说是我妻子,她哭着说孩子在哭你必须掐住他否则会暴露我们所有人我做不到。
谁知道德国人是不是根本是来找别人却发现了我。我跑出去抓住那个不是我的孩子,不知怎么就到了街上(德国人去哪了),我在房子之间奔跑想至少救这个犹太孩子逃离大屠杀,然后我看见后面的妈妈在追喊:抓住他,德国人,他偷了我的孩子!我拼命逃命,在警笛响起之前。蠢女人!我对她喊:亲爱的,是我啊,是我!
但现在孩子被他妈妈的尖叫声吵醒开始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照顾孩子(我明白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叫他婴儿而不是孩子),怎么给他换尿布。我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里面全是猫,试图在垃圾桶里找到一个用过的尿布给孩子(对不起,婴儿)用,他把我弄得一团糟,必须在德国人听到半夜的声音之前让他安静下来,因为世界一片寂静,能听到每一点声响。我试图悄悄打开垃圾桶的蛙式盖子不让人听见,但它像锯子一样吱吱作响,德国人用他们刺耳的德语声音说:你在垃圾桶里找什么?我说:找妈妈。他说:妈妈?我说:这里有个孩子他妈妈把他扔在垃圾桶里。他说:什么,我以为是猫在叫,让我看看,你在撒谎。我给他看可爱的婴儿,他软化了说(仍试图保持严厉):需要给他换尿布。我已经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说:不,不。我刚给他换过。我在裤子里尿了。
他说:你闻不到吗?我嗅了嗅:这是垃圾桶的味道。他嗤笑:看得出你不懂得照顾孩子,从来没有过孩子(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想告诉他曾经有过的孩子),他熟练地抱过孩子,小心地脱下尿布,注意不让孩子尿到他身上,突然他喊道:犹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很尴尬,于是他拿起枪,上膛,他妻子从窗户里说:告诉他们那边闭嘴,我睡不着。他说:亲爱的我马上处理这个麻烦,就像我帮你杀蟑螂一样。她只听到蟑螂就看着她的英雄(用手拉住睡衣掉下来的领口,胸部丰满,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注意到了),她看到婴儿尖叫道:你疯了?他说:犹太人。他缺少那个...她震惊道:你有病吗?你会朝猫开枪?我还认识你吗?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猫。老鼠。但他已经明白他不会开枪。她问他:哎呀,你从哪偷来这个可爱的宝贝?他说:他妈妈把他扔在垃圾里。他是希伯来人的孩子(这个德国人在引用旧约!在他们的纳粹教堂里学到了什么)。肯定是来抓她她觉得他在垃圾箱里哭会更安全。也许这样能活下来——在垃圾箱里抽泣。她对他说:立刻把他带回家,士兵犹豫了,害怕,但服从了(显然他知道谁是最高指挥官)。他用强壮的手抱起孩子准备上楼,这时才想起我的存在,我试图躲在垃圾桶的阴影中——被遗忘。他说:你!你该不会是孩子的父亲吧?...我说:先生?他说:啊,年度最佳父亲,是吗?是你抛弃了孩子。我说: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当过父亲,从来从来没有过孩子。他问:那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明白这整个孩子的事情看起来完全不是巧合吧?我说:只是个在垃圾里找宝贝的乞丐,给你们找到了这个宝贝。他很可爱,是不是很可爱?他说:请脱下裤子,还有,我的妻子,请把眼睛遮住。她关上窗户我脱下裤子他看见了他开枪。他把尸体扔进垃圾桶说:那现在谁是爸爸?
德国人问:你也需要换尿布吗?来,请脱下裤子,我想检查点东西。我把孩子留在身后,跳进垃圾桶的黑暗中。德国人在后面追。我故意跑过最脏最臭的地方,这样即使他最后抓到我,至少他也不会享受这个过程。每次看到猫我就抓住它的尾巴往后扔进黑暗中听到尖叫和抓挠和德语咒骂,就这样我们在世界尽头的垃圾场里奔跑,那里堆着世界上剩下的一切,所以实际上很像世界,只是一切都是垃圾。这里什么都有就像房子里面一样,书籍衣柜沙发灯具窗户门甚至完整的墙壁,好像整个城市在我躲在房子里时被轰炸只有这所房子幸存,所以德国人敲我的门。到处散落着无数新的儿童衣服玩具游戏整包尿布和摇篮,在废墟中间,是那些孩子和婴儿可能已经在轰炸中死去的母亲们扔掉的,她们再也无法忍受看到这些,把它们从家里扔出来,有时在黑暗中还能听到更多婴儿,是他们的妈妈把他们扔进垃圾桶,或者妈妈死了,他们留在废墟中。每次我捡起玩具往后扔向德国人可能的方向,这样延缓了他但噪音也在黑暗中为他指明方向,因为我有种模糊的感觉知道我要去哪里,这一切应该去向何方。我也一直有种想上厕所的感觉。但如果现在停下来上厕所他一定会追上我。我一直没有想着逃跑而是在想也许在这里尿一秒钟,或者在那边的堆后面,或者更远的地方我能找到一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就这样越跑越快因为太想上厕所了。最后我们一直往上爬,可能是某座山,原本从地平线延伸到地平线的垃圾场变得越来越窄,我已经明白我把自己困在某种陷阱里,但必须往那里去。最后我到达一个狭窄的顶峰,非常非常窄,也许那里还延伸着一座很窄的桥,但我的腿已经找不到它,只能感觉到深渊,这里在黑暗中必须非常小心。我已经听到德国人在后面喘气呼吸,这确实很高我有点同情他,因为我是在这里逃命,但他到底在山顶上干什么,从哪来的野心。但他的呼吸声很近,在黑暗中他可能离我不到一米,我几乎认不出他。然后我认出黑色发亮的金属,黑暗中的手枪,推测他在后面,也就是说就在我身后,这里,我转身面对他因为我无处可逃,等待着他一路上肯定准备好的结局台词。但德国人只是命令:请脱下裤子!我颤抖着,在山顶上脱下裤子,正好在他眼睛的高度——朝他脸上撒尿。他看见了开枪,我看见黑暗。
把孩子递给她她完全混乱了,一时不确定这是不是她的孩子,检查。孩子身上有划痕。她问:你做了什么?我说:亲爱的,请不要当着人面。她脸红:你怎么抱他的?我说:不要在街上,现在不是时候也不是地点。她惊慌: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同一个孩子,他出了什么事。我说:拜托,邻居,德国人!她激动:我从他脸上看出你对他做了什么,他被你吓坏了。我说:如果我们现在不逃他们会抓住我们两个。她说:你哪也不准去,否则我就对所有邻居尖叫。立刻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么。好像你把他换成了另一个孩子。我说:怎么可能是另一个孩子,你认不出我们的孩子吗?我们爱情的结晶?她看着我,打量我,开始哭泣。这个疯女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跟她结婚,而不是街上其他人?我恳求:德国人会听到!她像个孩子:让他们听到,我不在乎。你只关心德国人德国人。那就让德国人来吧。你从来不在乎。我已经像自动机一样回答:从来不?她抽泣得整条街都在回响,我已经看到百叶窗后面的灯光亮起:你从来不在乎我!我知道你想让我安静只是因为德国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些指责,没有办法摆脱。所以我说:至少想想孩子。孩子有什么错?所以我说:你跟德国人一样。
她说:够了,让德国人来吧,让他们带走我们然后说我们死于大屠杀,而不是我不得不离婚这样的人,没人会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反正他们会杀死我们所有人,那又有什么用,但如果你至少爱我。人们会想这个美丽相爱幸福的家庭是如何被带走的——只有我会知道并在心中珍藏真相。我嘲笑:什么真相,来告诉我,真相女士?她说: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即使在大屠杀中也不爱,即使面对死亡——我也不被爱。那里最丑的女人都被爱着,给她们好的感觉,甚至怜悯,而你即使在最后一刻也不能看着我的眼睛说一次你爱我。看,现在随时,每一刻,德国人就要来了,你能吗?我对她说:疯子,我确实在这种情况下,在街上,在大屠杀中(!),很难制造浪漫时刻。但这不是因为我有颗石头心。这是因为我的心因为所有打击而封闭,所以如果有人敲门,我感觉那是德国人。你明白吗?你明白一句真话吗?因为我——这马上就要来了——是个死人。她悲伤地说:是的。我们终于都安静下来,等待着,远处听到德国士兵终于在街道迷宫中追上我们,喊着他们在那里,向我们开枪。
追赶,追赶,没有出路,所有道路都在围堵你,你也在围堵自己,现在你也在围堵我。德国人真的来了,我们每个人都往不同方向逃跑,最后一刻我看着她,牵着孩子的手逃跑,决定最好分开,知道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对视,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什么,也许她也在我眼中看到了,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们已经相互消失。我发出咯咯叫声引德国人追我,最后一个骑士般的姿态,她永远不会听到,也许他们也不会,因为我还是像疯子一样逃跑,不知不觉中,我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街道了,我没注意到是怎么进来的,但这些街道有天花板,房子之间紧密相连没有间隔偶尔有门从来没有窗户,不管我往哪个方向转,我明白我在走廊里奔跑,这地方很像犹太教学校,只是没有学生,都回家了,把我留在这里,我试图跑到餐厅至少能带些食物,如果我到达雪地和游击队,但我觉得从学校到雪地需要坐飞机,我明白最好在书中躲藏,多幸运这里没人,因为他们可能把所有人都带走了我是最后一个被锁在里面的没人会在这里找,即使有人好奇,某个研究犹太学问的德国研究员来找犹太文献,那么也许我应该进入图书馆里某堆没人读的书中秘密生活,也选几本有趣和神秘的书来打发大屠杀的时间不要诱惑我出去,即使出于好奇,看看发生了什么。就这样留下——直到危险过去。但我知道我的计划取决于一件事——补给,饥饿继续折磨我的肚子,我在空气中嗅到从厨房传来的永恒烟雾,厨师的永恒之火,因为没有面包就没有律法,意识到我很幸运,炉子上肯定还剩些食物,也许炖菜有点烧焦因为没人吃,但一锅这样的食物够吃几个月。当我在走廊前进时我发现这地方多么荒凉书籍到处扔在地上,我捡起一本圣经亲吻它免得圣书躺在地上,但明白这样我一米都走不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慌乱中飞出的书,开始跑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地踩在书上朝厨房的烟雾跑去,要关掉煤气,免得着火,这里这么多书更危险,我打开厨房的门浓烟弥漫我几乎无法在黑暗中走向火焰的源头,然后我摸到发现那是柜子,柜子,我不是在厨房炉子旁而是在犹太会堂中间的讲台旁,整个会堂都着火了,火焰现在像火一样蔓延,像白色发光的祷告披巾包裹着我,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逃回家学校荒废了,这是日期——水晶之夜。
我不知道她在说哪个孩子,可能我有个孩子我不记得了?我忘记了自己的孩子?我起来在黑暗中寻找哭声的来源。
但她歇斯底里地哭着掐死他掐死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掐住她敲门声越来越弱,只是偶尔有一下敲门,最后一下非常有礼貌的敲门,似乎之后他们走了。我现在必须逃跑,正是时候,因为我很清楚他们会带着增援回来,因为我不觉得德国人像个敲门不开就失望而归的痴情追求者。他们不知道什么是不,什么是门。所以现在我必须打开门——冲出去消失在世界上。我打开门,警察站在那里等着,这是什么叫声,跟你妻子吵架了?邻居听到什么了...我说:邻居总是听到什么,他们是邻居。我利用冲力和他们一起在楼梯上滚下去,好像没能控制住自己。
他们说:你妻子怎么说,能听听她怎么说吗。我说:不,听不到。因为她已经不在家了。他们说:那邻居听到什么?我说:没什么,只是德国人来过,以为这里有犹太人就走了。他们说:能进来喝茶吗?我们等你妻子回来。我说:你们在客厅等没问题,她马上就回来,但我——必须出去。他们说: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我说:我...去找德国人。有件不愉快的事。你们知道。德国人就是这样。警察感兴趣地问:德国人是怎样?我说:嗯,他们——是个不懂什么是嗯的民族。就像我们不懂什么是不,你们明白吗?所以在他们那里——嗯。警察笑了:嗯,那就跟我们在客厅坐坐告诉我们。不?我说:不,没什么好说的,读本书,就明白什么是德国人了。一个总是按书本行事的民族。所以他们寻找书的民族。他们喜欢,像书中一样,直线,按顺序前进,编号的页面,真正理解什么是书的人——就明白什么是德国人。他们非常喜欢读书,最后的文学读者!警察说:我们觉得你在转移话题。我说:什么话题?警察微笑:和生活中一样。女人。我说:这次你们说对了,但请,我很害羞,别在那里施压。他们不明白,因为这种事怎么能理解,我低声说:我妻子和某个德国人有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警察交换眼神,似乎同情我,在心里咒骂德国人。然后我悲伤地微笑:你们说,杀她,还是杀他?该怎么办。两个警察中的胖子,早就站在我这边,说:我会杀了他们两个——然后自杀。旁边怀疑的瘦子对他说:你会自杀——然后杀了他们两个。我觉得德国人反而会在街上射杀十个人——如果有人杀了德国人,他们不在乎这是出于浪漫原因还是民族主义原因。你明白吗?我说:我明白,战后再杀她。如果我不先死。他们问:你为什么会死,你是犹太人?我笑:怎么可能是犹太人,但我很在意,晚上睡不着。这时我打哈欠,警察也明白已经很晚了妻子不会回来,也许她就在德国人那里,他们突然急着下楼因为听到靴子声上来,也许德国人带着妻子上来,果然德国人上来了,但没有妻子。他们从楼梯往下看着他愤怒地上来,当他注意到我,说:啊,你,是你。为什么最后的总是在最后?你以为你更好?我说:你更好,先生。他问:我不相信,你住这里?我说:我。他说:你——是她的男人?她说的那个?我说:怎么可能是我,只有你。受伤的德国人,他的爱情落空了,对我说:那你来解释,告诉我为什么你更好。为什么她在床上更喜欢你?就因为割礼?我说:是的,不重要肌肉和金发,重要的是做她们想要的。想要多少就多少。我只是在里面坚持。他朝我脸上开枪。邻居尖叫,家里的孩子醒来开始哭泣。
我继续在街上跑向我以前住的地方,大屠杀前,我还是个孩子时,那里我最熟悉所有小巷,那里我比所有成年人、警察和德国人都有优势。我听到警车在我身后,越来越远,在街上跑却找不到我的老房子,每个街角都站着德国人,从头盔下看着我,为什么我气喘吁吁为什么我呼吸为什么我在呼吸,我开始吹口哨,或哼歌,或正好在口袋里找东西,德国人问你口袋里有什么,这么鼓,掏出来!武器?我有点为里面的东西感到尴尬,给他看无数碎纸,满是鼻涕的用过的手帕,好像为了道歉我擤了擤鼻子,响亮地吸了吸犹太人的鼻子,他继续抬着德国人的鼻子。就像手帕已经接不住的鼻涕从指缝间流下,无论我做什么我都逃不出去,逃不掉,这是一种奇怪的捉迷藏和抓人游戏的混合,只是你是站着的那个。我快速跑到另一条街上那里有警察,转进另一条小巷那里有守卫,转进另一条巷子那里有另一个士兵,又转身逃跑,回到同一个地方——到达某个地方,发现那里是房子——我爱过的那个睡着的女孩的房子。因为他们改变了所有街道,但不知怎的房子还在原处。然后我试图计算从我家到她家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认识的路,我想如果我看的话反而会迷失,在所有新事物中,如果我闭着眼睛前进反而会从本能中知道,从内心知道它在哪里,我的腿自己带着我走,走在邻里中已经没人走的老路上,这样我也看不到德国人,不会因为我的恐惧引起怀疑,我走回家,还有什么比走回家更简单的?(我想起有一次我迷路了,找不到家,在相同楼层相同走廊相同位置的相同建筑敲门,开门的人不是我的父母——我哭了出来)。我相信自己(我一直自信心很低,尽管这是女孩喜欢的,包括小女孩),我走啊走,开始时慢慢地像个盲人,后来当我发现我知道路时就快速不停地走,不用思考,因为那样反而会迷失,只需要继续走它就会自己继续,我走啊走走走走走走走走走走——砰地掉进坑里。在大屠杀中死去。
我找到在大屠杀中死去的叔叔对他说别像婴儿一样哭。他说我害怕,我说你没什么好怕的,你的命运已定,你已经死了,至少让我活着,把生命托付给我然后安静。这个叔叔,他们总是告诉我他是多么的天使,原来是个烦人的叔叔:答应我你会结婚,因为你已经变老了什么时候才结婚,给孩子用我的名字,让世上有个孩子我的灵魂能通过他继续,某种方式,不要忘记大屠杀中的叔叔。我说:别担心大家总是谈论你,你是个花花公子叔叔所有女孩都为你疯狂,你就这样在大屠杀中活了下来——在床上。我奶奶总是带着隐藏的骄傲(因为这本应该是带着羞耻、尴尬和微笑讲述的)讲述你是如何从一张床跳到另一张床,轻松度过大屠杀,直到一个爱你的叛徒女人报复性地出卖了你。他说:我?我说:是的,这个故事太好了别现在毁了它,虽然我总是怀疑它太好了不可能是真的,所以我不想知道。他说:你不想知道?我说:不,我是听着你长大的,真相不重要,别毁了它。他说:我根本不是那样死的。我说好像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但为了孩子们,为了下一代。他生气了:下一代?我像条狗一样死去!不是像情人。我说:对,你是个义人。我看到你戴着圆帽。你为圣化上帝之名而死。他喊:圣化上帝之名?我死得——像条狗!!我恳求:对,狗狗,好狗,别让德国人听见你,够了,别再叫了。他哀嚎:狗,狗生狗!我抚摸他的头:对,奶奶撒谎了,我知道她撒谎是为了掩盖更糟糕的事。你要知道没人相信。听起来像个故事。不真实。他说:德国人给我戴上项圈和皮带。我说:什么?他说:你听到的,那些日子他们在街上遛犹太人。他们对我说这里撒尿,那里撒尿。你不相信?他提高声音。我试图小声对他说:我当然相信。他说:我看得出你不相信我。就像你不相信奶奶。你的奶奶!我说:不,我相信你因为这是个糟糕的故事。他说:骗子!一家骗子,你和奶奶还有你奶奶的故事。我生气了:那你呢,你不属于这个家族?我叔叔站起来抓住我的衣领:因为你,因为你他们抓住了我。我说:我?我根本不在那里。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他说:是你,因为你,你哭了,你让我在街上所有人面前失控!犹太狗,而你已经死了,他们整天给我喂骨头,当然是犹太人的骨头。你这个混蛋,我吃的是你!我看着这个疯子,朝我露出牙齿。这就是奶奶隐藏的!他像个战斗狂人一样喊叫。德国人破门而入,朝我开枪——带走了他。
一方面我不能逃跑——另一方面我不能开门,我不知道这种脆弱的平衡是否足够,是否恰恰睡觉才能救我。但似乎门就要向内破碎,出于同样的平衡另一边的门,梦的门也要向外破碎。因为我们从未听说过有人在大屠杀中因为去睡觉而逃脱。
这样我就能到达大脑后面,梦境后面,真正在我身后的地方,无论我多快地转头,多么出其不意,它都会如预期般在我身后,总是领先我一步在后面。我试图移动似乎卡在包裹着我的柔软枕头里的头——醒来,在两团温暖的脂肪之间,惊恐地发现我的头在一个女人的乳房之间!我床上有个裸体女人,怎么可能,我往上看发现是我的前妻,她说我害怕死了我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她说现在大屠杀是真相时刻,我不在你身边还能在哪里,我说你确定你没事,我妻子不会这样说话,她说现在大屠杀中我比以前更好,它把这些从人们身上带出来,来吧我想像以前那样感受你,最后一次。我从她窒息着我的乳房中抬起头,想反正我们都要死,为什么不让德国人在门口抓到我至少在激情性爱中完成一个圆满,让他们用风格杀死我,赤裸地在温暖的乳房之间而不是在冰冷疏离的毒气室,为床而死,她说你怎么了,我改变了而你似乎没有改变,我说你说这话很有趣因为这正是你过去会说的话,她说你总是有错过时刻的天赋,而时刻就是时刻——最后的时刻。我说:嗯,你总是把事情搞得像有观众在看戏一样戏剧化,即使只有我们两个在床上你也在想象观众,希望他们为你鼓掌,爱你支持你,但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我们会像第一夜那样做爱整个最后的夜晚,你不明白吗?我感觉时刻已经错过了,事实上我们已经在最后时刻之后了,我说:太晚了。
她看着我,几乎在观察我,我震惊:你不记得了?这样我们每个人几乎不由自主地进入两个熟悉的角色,我们开始互相挖苦然后真的吵起来,说我怎么毁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夜,说即使现在她还在指责死前一刻你在乎什么接受我一次就像我本来的样子因为反正没有意义去改正也没有改进的余地这就是我我我,德国人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床上打架的裸体情侣,他们朝她的心脏射击在乳房之间我对她喊快我爱你你这个白痴但她已经听不见了他们朝我的嘴开枪终于安静了。
她伸手用力抓住我的睾丸,我想尖叫但知道尖叫就是死亡,因为德国人,也知道她知道,我很想尖叫但知道她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尖叫,像往常在床上一样屈服于她。她低语你会做我想要的吗?我说是的,是的。她只是加重抓握说我想要的一切,永远在床外也是?我点头,但不明白她想要什么,反正每一刻他们都会破门而入,也许她想要最后的快感,或给我最后的痛苦?或者她只是在重现那时的性爱,与现实无关?她没有完全放开,只是在那里放松抚摸,释放出某种难以分辨是快感还是解脱痛苦的强烈感觉,她用她巨大强壮的大腿,把一条腿移到我身体的另一边,但没有坐在我想要的地方,而是坐在我的胸口上,我几乎喘不过气,因为太重了,感觉我瘦弱的肋骨在巨大的臀部下被压碎,我的心在她的屁股下——剧烈跳动。她说:我们为什么离婚?我说:我不知道,你从未告诉我为什么。她带着某种愤怒或力量问:为-什-么-我-们-离-婚?我明白她期待我知道些什么,说出某种真相,也许是我生命或她生命的真相,或至少是我们生命的真相,但我不清楚她指什么,她想听什么,我说:我从来不知道,都是你律师说的话,我们都知道那是谎言。她笑:一切都是谎言?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从我身上抬起来,改变坐姿,但不是向后,像她过去骑在我身上像匹母马那样,而是坐在我脸上。我的睾丸几乎被扯下来我像个圆圈一样蜷缩,但明白她想要什么我现在该做什么,就像每个早晨她想用尖叫开始一天,我想我可以咬她那里直到流血,但那样她会扯掉我,决定最后一次像那时一样屈服,当她在下面抚摸我(我确定这就是将要发生的),这样我们将在快感的圆圈中结束生命而不是在暴力的圆圈中。我像狗一样舔,她像母狗一样抚摸我的尾巴,她甜美的小狗叫声已经开始,我想天哪再过一会儿党卫军的狗进来会看到我在这样一个变态羞辱的性交中这样结束我的生命。但突然我的兴奋增强,当我的器官被她熟练的手牢牢握住,我的头被她肌肉发达的腿牢牢夹住(毕竟承担这样的重量不容易),我开始可能感觉这幅画面实际上非常刺激,也很恰当,作为我生命中最重要关系的某种总结(也是最糟糕的,但尽管我想否认我无法否认它的塑造重要性),作为某种终极的特别刺激的羞辱。因为我的脸埋在下面眼睛闭着在那里无法呼吸——我在她下面什么也看不见,但上面的手枪朝我的头开枪,我永远不会知道是已经进来的德国人,还是我的前妻在他们之前。
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大屠杀需要原创性,以一种他们甚至没想到的方式逃脱,也许这次会是救赎。那样我也会有故事讲给孙子们听,就在睡前。爷爷只是睡过了整个大屠杀,大屠杀开始时我去睡觉,然后一天早上醒来——大屠杀已经结束了。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我是如何获救的,我只能讲述我梦见了什么——但这是事实。事实是我在这里,和你们说话,我有孙子。所有醒着的人——都死了。这怎么可能?也许正是在睡梦中我能成功从窗户走出去,这在清醒时我永远做不到。我很清楚德国人会掀开被子,但我在想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把我和被子一起掀起来,然后在下面什么也找不到。
我梦游般站在窗台上,也许是梦的窗台,在这完全的黑暗中,但如果不是黑暗我会吓死,但现在德国人来了是时候冒险做我一生中不敢做的事。我试图在黑暗中摸索外面,那里有个洞,我伸手进去摸索也许能找到什么帮助,但哦不这是排水管,我的手卡在里面。
试图跳到对面的建筑?毕竟怎么可能正是当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时候,奇迹就发生了?因为勇者胜,特殊行动总是这样。但然后我向下向下向下看进黑暗似乎比我记忆中更深更黑,我突然不太确定我住的楼有多少层。然后我似乎想起来,听到邻居们八卦,某次我上楼梯时,说他们加了几层,又加了几个邻居,这变得非常危险。我想我只要到旁边的窗户,我的楼里,进去就能在另一个家里,那个外邦女邻居的家。她是最好的,看得出来(尽管我并不真的认识她)。我试图走在一个非常非常窄的栏杆上,平衡精细到极点,慢慢地身体贴着砖墙脚跟并着脚尖没有突然动作花世界上所有的时间这不值得冒险,真的像蜗牛一样贴在建筑上感觉建筑坚硬的骨架实际上试图用牛顿的反作用力把我推下去,我想不起这个自然法则,为什么我没在物理课上听讲,希望我没有犯错但拥抱墙壁好像试图融入其中,抚摸砖缝,几乎品尝石头因为我的嘴唇紧贴着它,石灰的味道触碰着我,好像我舔掉了黑板上所有的字来擦干净,最后我听到旁边窗户里不会错的声音。一场激烈的性爱场景展现在我面前,突然在大屠杀中间,真实的色情,偷窥的,不是假的,现在终于能知道别人真的是怎么做的,不是表演给别人看,人生第一次。人不会真正认识他的邻居,直到他从纳粹手中逃跑。既然我不能进去只要他们醒着,即使在最深的夜里(这就是他们在做的!),那么我必须留在窗外的黑暗中——看见却不被看见——即使违背我的意愿,所以这真的没问题。这甚至是我的道德义务留在那里以求生存,闭上眼睛是我在我的处境下负担不起的特权,所以看——甚至没有罪恶感。允许,允许!为了活命的色情。我看到赤裸的外邦女人在大屠杀中间疯狂享受,沉重的乳房飞向各个方向在催眠的舞蹈中,好像在向我暗示什么我无法破译的东西,用圆润粉红的字母秘密拼写给我带着红点的乳头却轻盈空灵几乎飞舞难以追踪,这不是为我设计的语言,我永远不会知道也不会理解,尽管我如此渴望,好像我的生命取决于此。他试图捂住她的嘴不让人听见,但我离得这么近吞下美妙的声音,我的器官开始不受控制地变硬,以一种野性的跳跃方式正是因为这是如此意外和不可预见,事情会这样结束,它以巨大的生命力从我体内爆发这很痛也很舒服它像半夜紧急集合的士兵一样挺立把我从窗户往后推我失去脆弱的平衡——掉下去在大屠杀中死去。
手还卡在里面。我说可惜这只手但更可惜整个身体,宁可失去一只手,就从窗户跳出去。固定的排水管开始从墙上松动倒塌发出可怕的呻吟声纳粹肯定听得见,我忍不住尽管这不合逻辑对它说嘘,嘘,也许他们会以为是邻居,事实上邻居女人也在喊嘘,嘘,谁在半夜吵醒人,我和排水管转了半圈,嗖的一下我又飞过窗户,这次是往下,但回到建筑里面,软软地落在邻居家胖女儿的床上,她比我大,我总是在楼梯上看她她确定我在看她对我放电因为我是唯一看她的人尽管我永远不敢做任何事怕人看见我和这样一个鲸鱼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把自己埋在哪里,总之我们之间有未解决的紧张关系我甚至不确定是否是双向的,现在我们之间还有一根排水管。她立刻明白了(她不笨),你是楼上的犹太人对吧?令我惊讶的是她不是尖叫反而想藏起我(!),愿意为我冒险,哦她现在是这么一个正义的人这么甜美现在我认识她了我感到如此感激对她充满温暖的爱意,尽管唯一的事是她用她的肥肉拥抱我,或者至少我躺在其中(太软了很难说),因为原来这位女士夏天裸睡,晚上一定很热,或者至少我在所有褶皱中找不到衣服——脂肪的褶皱。她看着我的眼睛不用说话她明白并把手放在我嘴上:嘘,楼上有德国人。她起身关上窗户用钥匙锁上她房间的门因为她父母在家我很安全她说(她显然知道该做什么):我禁止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要做我说的一切,明白吗?我感激地点头明白我完全依赖她,试图想她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因为我清楚现在不能挑剔任何我能激发她的好感都对我有利越真诚越能救我实际上我已经能感受到吸引力,我躺在她身边盖上被子她说:别怕,没人会进来。我说:多有趣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晚上做梦都这样。我说谢谢女士,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她睁大眼睛:真的吗?看来有人在晚上梦见她这件事让她很激动,她问梦里发生什么,我说我害羞,她说这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说这甚至对我自己也是秘密,但在我眼中没有比这更美的了,你要知道你就像维纳斯雕像,你是——威伦多夫的维纳斯。她说什么,什么雕像,你说从哪里?我说以前人们都知道,原始人,这是人类的自然品味,现在一切都是洗脑,但没有什么比这更美,更吸引人(在心里我补充:比邻居的女儿)。她在床上很近在被子下面那里我们躲着燃烧着悄悄说话,她温柔地摸我的排水管问:什么意思,什么比什么更吸引人?我在她厚厚的耳朵上耳语(很难找到洞,而且在黑暗中),在下巴后面:比丰满的女人。她震惊了,不敢相信,尖叫:什么,什么?从我房间滚出去你这个无礼的人,现在从窗户出去!别忘了把你那可怜的排水管装回墙上。我跪地求饶:什么?什么?我说什么了。她半夜尖叫,说邻居从窗户进入她的梦中,楼梯上的德国人听见破门而入,他们看着她赤裸她说:这个犹太人亵渎了我的尊严,我这么一个天真的女孩(什么女孩?你比我大,而且没人愿意娶你!)。德国人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他对我瘦骨嶙峋和她肥胖的对比有点尴尬,这确实看起来是违反自然的配对(还是说异性相吸?),他试图回忆这种情况下命令是什么,也许是在他走神时说的,最后他感到有点尴尬可笑,但这反而激发了他一丝童稚的顽皮,所以他对我微笑——然后射击我失望的睾丸。我痛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暗,所以甚至不知道他后来在我眼睛之间开枪,以为我是死于睾丸疼痛,尽管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方式死于大屠杀,我的死亡却完全平庸。
她微笑:不,女士可以。别混淆了。我知道我们处在一个令人困惑的情况。我说:我确实很困惑,女士。她很实际地说:那就不行。从现在开始你要在我房间里长大,不能离开这里,直到战争结束。我父母几乎从不进我的私人房间,当我不在时你要藏在床垫里。当我在房间时,我会给你带食物。我父母习惯了我在房间里吃饭,相信我没人会注意到我吃得更多,也许给另一张嘴吃饭对我来说是个好减肥方法。这样你就能活过战争。只有在结束时你才能从门出去——在你从窗户进来之后。我被她的实际和牺牲精神震撼,不知如何感谢她。她说:你以后再谢我。我说:我愿意做任何事!她笑:任何事?我诚恳地说,完全献身于我的救命恩人,靠她的恩惠我将活下来:任何任何事。她想着任何事:我会给你带个猫砂盆,你可以在里面如厕,有时我会在裙子下面带进新的沙袋,或者带出你用过的沙子,这样你就能像只大猫一样生活在房子里。我喵喵叫:喵,女士。她很满意,但警告:你不能是调皮的猫,要是驯服的,因为我需要在房间里换衣服,还要做女人的所有事情。所以你要专注于你的牛奶碗,我现在就去给你拿晚饭剩的,趁他们睡着。她眨眼:你喜欢舔,对吧?每个老处女都需要一只这样的,我一直想要只猫——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大的一只!——但我父母不允许(你还会认识我妈妈,听她怎么管着我爸爸,所以要准备好挨骂)。我激动得发抖,多么奇妙的夜晚,我的生活完全改变从犹太人变成猫,从行尸走肉变成活物。她感觉到床上的颤抖紧紧抱住我:哦,你好冷,你可以停止发抖了,别担心会没事的,我会像姐姐一样照顾你,像你的女儿,像你的妈妈。我们在寒冷的冬天一起拥抱晚上就不会冷。我感觉自己在她温暖的怀抱中融化,不明白这样的生物怎么可能会冷,真的试图理解这是什么样的生物(因为她比我大一倍这很难),因为如果看她的脸,不算下巴和下面,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她真的还是个年轻女孩,不清楚为什么从未结婚。我对我意外的救命恩人充满同情,突然明白正是她理解什么是同情,如果我掉进漂亮女孩的窗户——我就会在德国人手里结束。我紧紧拥抱她(虽然她已经把睡衣拉过乳房,但这种大小不可能感觉不到),激动地说:我不知道说什么,你太棒了,真的!她说:我一直想要个小弟弟,或者孩子照顾,但我没有,也许这是我的机会。你知道我是护士对吧?我叫她姐姐,感觉我们之间形成了不可打破的盟约,她真的会照顾我,毕竟她是救生员。她拥抱说:你好小,别怕,我喜欢小的。然后灾难发生了,我紧贴着她根本无法隐藏,因为小弟弟醒了,开始变硬,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僵硬,我不知道她是否明白,但它自己有主意,以某种独立的生命意志跳跃,像身体里长出的新骨头一样膨胀,她突然意识到,推开我,半夜爆发尖叫:恶心,你这个恶心的人!这就是你想的?男人!你应该羞愧,你甚至试图利用这种情况?当我愿意救你?你最后会在这个房间强奸我?她说自己照顾自己吧,看着自己和我,对部分裸露感到震惊,对触碰我感到震惊,对她给予我的信任感到震惊,这么容易被利用(她知道),冷冷地命令:肮脏的猫,从你进来的窗户跳出去,你属于街头。我听到她父母已经来敲门,在她和他们面前感到羞愧,虽然我不认识他们,甚至比害怕德国人更甚,他们肯定会跟着来,明白只有最后一种方式挽救她的尊严,报答善意和怜悯给那个可能不完全应得的人,但意图也很重要,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和姐姐,这样也能在她眼中恢复尊严。我知道,反正我已经完了,结局已定只有过程不同,那为什么不至少表现得像个骑士,像个男人,漂亮地结束这一切。我像个德国士兵一样走向窗外。
因为他们肯定会找床底下,这是典型的犹太人躲在床底下。他们也会找枕头里,他们会一遍遍刺穿床垫看是否开始渗血,这段时间我会在被子里。当德国人来时我会在他开始愤怒掀被子的那一刻用腿跳起来,这样我会和被子一起飞起他不会觉得重,他们找床的时候我会皱在被子边上,也许甚至继续睡觉,否则我会因为太害怕而发抖,德国人的狗会开始嗅,它会把湿润的鼻子伸进来,用胡须挠我....不,我必须醒来。我必须不能在睡梦中笑,因为谁知道我是不是现在就在那里被子下面做这个梦,所以我做这样一个被挠的梦,因为真的狗对我感兴趣。
必须必须必须告诉自己醒来!至少要试试。
因为在睡梦中我会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和动作,他们会注意到,我试图醒来但做不到,无论我做什么,梦还在继续,我试图想这是多么可怕的危险,我继续睡觉,身体会醒来,但我无法摆脱它,梦不会结束,我在里面,我不明白这怎么可能,也许我还在做梦是有原因的?这不是我想象的情况,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我没有想象到,然后我明白,这可能就是真相——我明白我死了。
要从梦中拯救自己。因为在这场大屠杀中,这是噩梦中的噩梦,所以需要双重拯救,首先在梦中拯救自己——在现实中拯救自己之前。否则你就完全完了。我不是在犹太学校,那时如果我梦见自己在祈祷而不是醒来祈祷,最多会被骂,这里梦中的自欺可能会要了我的命。如果他们真的在敲门——而我梦见他们在敲门,那就完了,我——完蛋了。我必须出去,面对生活,面对世界。早上第一件事——在夜里最后一件事之后,立即,就在我终于成功走出内心世界,走出自己之后,我没有时间,德国人。我被困在这里面,像胡迪尼,两次,箱子里的箱子,老鼠夹里的猫夹,身体里的大脑(尸体里的灵魂?),需要解脱(需要解脱(需要解脱(快!)))。因为如果我失去了具体的,失去了世界,即使在梦中,就不会有回头路,不会有线可以开始拉——走出迷宫。这不仅是纳粹机器,无法逃脱,还有犹太机器——在纳粹机器内(不现实的梦在不现实的噩梦中——这是大屠杀的致命组合)。只是疲惫,如此,从所有追逐(追逐谁?),我只想放弃,对自己放弃,放弃早晨——留在夜里不醒来。我说(对谁?):没有什么比这更危险。必死无疑。把自己卷进自己——永远。所以我首先必须至少试图控制自己的梦——我不能接受这个结局——往回走,寻找某个未来的方向(我总是对未来感兴趣!),一些我没想到的,他们没想到的,没人想到的东西,在无路可走中找到出路,即使没有左右,一切都被封锁——把自己从死胡同中的死胡同中解救出来。从中——向上转从中——向下转
纳粹怎么可能用羽毛挠我呢?我必须想些非常悲伤的事,可怕的事,让我不会笑,像在纪念仪式上,我必须想大屠杀,我被带到奥斯维辛。但首先想到的却是我的肚子,现在在所有人面前裸体之前我没有减肥,或者其实幸好我没有因为我需要变成穆斯林,或者相反他们会把我变成肥皂因为我在选择时看起来不太运动,我总是有傻笑,不管怎样,即使车祸后警察来,即使当他们通知妈妈死了,我试图对我弟弟隐藏它,每次发生什么事,即使在大屠杀中我在笑,即使在奥斯维辛,这只是我的嘴巴不是我的错它让我陷入麻烦因为不管我做什么我看起来在笑。德国指挥官说:告诉我,你在笑什么?狗舔我笑着的脸。
我说我根本没笑。指挥官喊: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说你没笑时在笑吗,你以为你在奥斯维辛度假吗,这种情况有什么好笑的?我对他说真的什么都没有,指挥官,你没看到我多么害怕你吗,我发誓我真的吓死了,向指挥官敬礼。他像番茄一样红:命令——告诉我,我要知道,即使现在,你是在嘲笑我还是怎么?我说:怎么可能嘲笑你?我非常认真,我想活着。他尖叫:又来,又来他对我这样还以为我是白痴!我对你们做的一切你还在嘴角带着笑,因为你所有囚犯都被折磨我这个德国人都累了在焚化炉周围追你们,现在告诉我们什么好笑,让我们都笑笑,否则我让你看看什么好笑。我爆发这是我的脸这就是我可笑的脸甚至在床上和女人!她们抱怨这让她们发笑她们无法享受因为根本无法认真对待我,即使我认真到死请相信我就是这样出生的这就是脸脸,所有人所有人(甚至所有我以为是我朋友的人)看着笑——指挥官朝我脸上开枪。最后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即使死了我可能还带着让我活着时的笑容,所有人又会笑指挥官会发疯,我无法不用被打碎的脑子想这从外面看真的很好笑。因为大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里面没有神经——它飞出头外,无法不从内部取悦自己,死亡就像在梦中一样。
我醒来,看到是我的狗,德国人在门口。天啊我认识这只傻狗它会对他们吠叫他们会知道家里有人。但它继续舔我的脸,要我醒来带它出去夜间散步因为我睡着了它需要上厕所。我带着这只坏狗,我似乎记得它在我小时候被车撞了,去散步,不知怎么我已经在楼梯上,虽然我不记得开门,不明白德国人去哪了,他们还在楼上但狗已经拉着我下去小便,我看到它的绳子缠在党卫军的枪带上如果它继续拉德国人会滚下楼梯,所以我放开它开始追狗,街上到处是士兵我用德语叫它让他们不要以为我是逃跑的犹太人(而是我在追狗(所以我有狗(所以绝对不可疑是犹太人))):嘿尔狗,停下。一个士兵拦住穿着睡衣的我要看证件我说狗狗偷了我的钱包,德国人转身我从他后裤袋偷了露出的钱包,他立即转身,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的钱包怎么在我手里,所以我把钱包远远扔向狗德国人转身看钱包扔到哪里所有硬币都散了他转向我我那忠诚的狗,想保护主人,来咬他屁股,他转向狗,我逃跑我不敢相信什么都没发生我每秒都在等待听到背后的枪声但秒数过去我知道我只有一个方向,逃跑,我没有一秒可以浪费回头看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怎么发生的想着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获救的故事这不合理没人会相信我但它真的成功了我在远离我说就是这一刻最后回头看看在我消失前生命关键时刻发生了什么我忍不住回头——德国人朝我脸上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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