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蒙尘
第三次黎巴嫩战争
我暗自思忖:我真的会信任正统派犹太教徒[译者注:哈雷迪犹太教徒]掌控核武器吗?说不定那个红色按钮在这一代最伟大的拉比手中,但他不愿承担责任就把它交给了社区拉比,而社区拉比又不敢自己保管就把它托付给了会堂执事,现在礼拜时执事的孩子正在犹太会堂后面和其他孩子用红色按钮玩弹珠。我不禁要问:那些绿色军装都到哪里去了?
作者:帕尔塔茨的希勒尔拉比
核武器:你的太阳犹如石榴 (原文出处)
我梦见真主党拥有了核武器,于是我们被派往黎巴嫩,要在他们使用核武器之前阻止他们。由于这是真正的紧急状态,连正统派犹太教徒也必须应征入伍。我对来抓我去拯救以色列的士兵说:这场冲突难道不就是世俗派与正统派之间的冲突吗?因为这场冲突实际上是阿拉伯教徒对抗犹太世俗派,那为什么人们总是说这只是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之间的冲突,而不说这是正统派和世俗派之间的冲突呢?那个士兵说:现在对方有了掌控末日武器的正统派。你觉得在末日来临时能相信那些虔诚派[译者注:多斯,指正统派犹太教徒的俚语]吗?我暗自思忖:我真的会信任正统派犹太教徒掌控核武器吗?说不定那个红色按钮在这一代最伟大的拉比手中,但他不愿承担责任就把它交给了社区拉比,而社区拉比又不敢自己保管就把它托付给了会堂执事,现在礼拜时执事的孩子正在犹太会堂后面和其他孩子用红色按钮玩弹珠。我不禁要问:那些绿色军装都到哪里去了?

当然,这次行动按照犹太复国主义的传统被草率地策划了,他们给我们黄瓜和番茄而不是武器,就这样我们在夜里进入黎巴嫩,所有人都站在边境线上,沿着边境排成长队,点燃纪念蜡烛举在胸前,然后所有人一起迈着整齐的步伐,手持黄瓜和番茄组成宽阔的战线前进。我想就算带着黄瓜和番茄也就算了,但是谁会有这种愚蠢的主意要点蜡烛呢,这样肯定会被发现。果然行动出了岔子,我逃进一家与某个被我们在睡梦中杀害的人家相连的餐馆,结果发现那个人并没有死,尽管我们用厨房刀具割了他的喉咙,因为我们割得不够深,他很生气我们在他们夫妻同床时误割了他妻子的喉咙,就拿出他藏在卧室里的手枪追着我们。因为他知道犹太复国主义者会来抓他,现在他们家里有了炸弹,因为阿拉伯人也不再是傻瓜,也不是没有文化的野蛮人,他们也经常使用隐喻和阅读文学作品——而且不再把性与暴力分开。

我旁边的世俗派年轻人倒是有武器,而我只得到黄瓜和番茄——因为反正我不会射击,注定要在研习妥拉的世界中死去。他们隔着关闭的门互相射击,最后我当然中弹了。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会射击的人不扔手榴弹进去,因为如果我有黄瓜和番茄而他有武器代替黄瓜,那他肯定有手榴弹代替番茄,就像我没能通过的心理测试题一样。但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现在因为我,我们会被抓住,整个国家都会陷入麻烦。接着开始了一个不断重复的漫长场景,我们试图穿过一个非常黑暗复杂的地方逃脱,那里是个宴会厅,到处都是椅子和桌子,一片混乱,像是阿拉伯人的婚礼刚结束,还剩下很多食物,他们所有的食物都是皮塔饼和沙拉三明治,在黑暗中看起来像黑色的球,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沙拉三明治,我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我想到征召我参军是多么致命的错误。即使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也是如此。我知道那个世俗派士兵和我想法一样,因为现在他必须要救我,这是以色列国防军价值观中战友情谊的缘故。所有以色列人都是朋友。

在这无休止的漫长逃亡过程中,我总是试图选择最出人意料的转弯来躲藏,不让他们跟踪我们,但那个可恶的恐怖分子总是不知怎么地知道我们转向了哪里,尽管这完全不合逻辑,但他总是突然出现,不管我在逃跑路线上找到或发明多么独特和不合逻辑的路径,真是逃跑学问上的创新,无论是穿过桌子还是椅子,或是厨房,或是新婚洞房,或是全部混在一起——像沙拉一样混合——最后他的黑头总是跟在我们后面探出来。他非常非常生气我们毁了他妻子的喉咙,而且我还在他们同房的时候打断了他们,就在她要证明自己是处女的那个晚上,在他要证明自己是个男人的时候。因为不知怎么的黄瓜和番茄暗示着某种变态的东西,虽然我不明白,黄瓜也就算了,但番茄是怎么回事。我身边的年轻士兵低声说你不明白,这不像你那变态的正统派思维方式,总以为世俗派整天都在想着性和享乐,我们和你们一样痛苦,在我们这里黄瓜和番茄代表军队和安全。所以请保持军事机密,在敌方领土上别再谈论黄瓜和番茄了,这是国家机密。特别是现在你要被抓了。别让我在这里对你来个汉尼拔式的[译者注:指电影《沉默的羔羊》中的食人魔],我早就该这么做了。但我同情你,你这个可怜虫。

我失血过多,已经跑不动了,只能最后躲藏一次,所以必须找个阿拉伯人永远想不到的最有创意的地方,因为如果这次恐怖分子猜到了就完蛋了,所以必须想出真正创新的办法,我看到已经无法用黄瓜堵住伤口的黑洞了,试着用番茄但一切都是红色的,我已经分不清是番茄还是我的血了。我对那个世俗派说来吧我了解这些正统派,你不懂他们,他们会搜遍房子的每个角落,逾越节前两个月他们就开始找发酵食品了,但我们要用犹太人的智慧智取他,躲在为他妻子搭建的哀悼棚里,没人会想到我们会睡在棚里,因为逾越节就要到了。我们进入棚子躲在装饰物后面,我拿着黄瓜和番茄,像拿着柠檬和棕榈枝[译者注:犹太节日所用圣物]一样,一动不动地躲在棚子的装饰中,那个士兵也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完全不呼吸——阿拉伯人进来了(我的脑子每次都会发明新的方式让我在夜里中弹。我反复做同样的梦,梦见我在战斗中被射中,尽管我当然从未参加过战斗。这是没有创伤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犹太复国主义的意识形态影响竟然如此深远!)

我对那个世俗派说把手榴弹扔出去代替番茄来救我们,因为他带着哈巴德[译者注:犹太教的一个教派]的手榴弹,因为以色列国防军决定让哈巴德成为他们新的手榴弹制造商,我对自己在哈西德派知识上的无知感到惊讶,竟然不知道哈巴德会制造手榴弹。梯子顶端有根细绳系着手榴弹,是为了把它挂在棚顶恐怖分子的头顶上,执事在上面修理一盏灯,我想告诉他现在不是时候,因为这里在进行军事演习在测试手榴弹他可能会受伤,但不知为什么尽管注意安全我的手肘还是不小心把手榴弹碰到了地上,我对他喊小心这是哈巴德的手榴弹,他不相信我说什么哈巴德的手榴弹怎么可能,他在犹太法典里从没见过这种东西,我说快躲开爆炸前只剩不到三秒钟了,但这一切持续的时间远超过三秒钟,我们等着手榴弹还没爆炸,他在脑中搜索试图回忆是否在某个托萨福特[译者注:犹太法典注释]中提到过这种东西,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他查看典籍想知道这可能指的是什么他不明白也许这是某种数字符号,或某种象征,或卡巴拉神秘主义中的暗示。突然毫无征兆地手榴弹就字面意义上地爆炸了,发出巨大的声响——把我、他和他们都炸成了碎片,正统派、世俗派和阿拉伯人一起,像第一幕出现的那个装有炸药的番茄一样,所有以色列人都要为彼此担保。这时他才明白我不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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