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喜剧

如果我不是反犹主义者，德国犹太人自己就会为我制造炸弹，为我破译密码，而不是把美国人推到前面来，纳粹就会因为德国犹太人而赢得战争

但丁与维吉尔在地狱中 - 威廉·布格罗[法国画家] (原图)

我做了一个梦，就在人生的中途，在赎罪日[译者注：犹太教最神圣的节日]午夜，当所有灵魂都升天接受审判时，我发现自己在天堂中的一片黑暗森林里迷了路。我不明白那些据说的义人都去了哪里。一切都是空的，就连圣兽也都逃走了。不可能一个犹太人都不够虔诚到能进入天堂吧。至少大屠杀的幸存者们在哪里？哦不，我是说受害者们在哪里？

突然，我看到树上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海姆·纳哈曼·比亚利克[译者注：以色列国民诗人]。我喊道：你就是《鸟巢》的作者吗？

- 你也别开始了。

- 但你不就是《荡秋千》的作者吗？你真是太委屈了。你看他们在钞票上怎么对待你？切尔尼霍夫斯基[译者注：另一位希伯来诗人]超过你了。

比亚利克开始激动起来：他确实值得五十谢克尔。但为什么我不能上两百谢克尔钞票？！

- 这肯定是因为钞票上的那句引言：我们是犹太国家诞生的银盘。但说实话，作为耶希瓦[犹太教经学院]的毕业生，这完全是对阿什肯纳兹文化的民族歧视。为什么只收录使用塞法迪发音的诗人？这完全是对阿什肯纳兹发音的排斥。

比亚利克叹息道：唉，一代不如一代。接下来会怎样，尤娜·沃拉赫上一谢克尔？什隆斯基上五分钱？这还不算什么，等着看十阿古拉的竞争吧...而我在这里被安排当导游。来来，让我带你看看该看的，转一圈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带我来到来世的一扇大门前，里面传出可怕的哀嚎声，门上写着：两千年的希望。比亚利克说：这是犹太炼狱中齐波拉的区域，这是一个很受游客欢迎的示范区，叫做："为我们在乱伦中犯下的罪，为我们在明里暗里犯下的罪"。哭喊声越来越近，撕心裂肺：我有罪，我做错了，我犯了过！比亚利克解释道：比如这里，有个可怜的记者的灵魂在不停徘徊，他有一次想被采访而不是采访别人，他忍不住为了让别人更好地听到他说话，用小指碰了女记者的耳朵，还试图把手指伸进耳道，从中获得至高的满足。现在，他永恒的命运就是站在这里，手伸进女狱警的领口，以极大的公民勇气拍打她的心口："为我们心硬所犯的罪，为我们在强迫与自愿中所犯的罪"等等，而她脸上露出女人在激烈快感时的典型痛苦表情，不知道是愤怒带来快感还是相反。但如果你还不明白要点 - 我们继续往前走。

他带我去了炼狱里的每周政治专区，叫做："为我们口中愚昧所犯的罪，为我们唇间污秽所犯的罪"。在那里的民族伟人区，所有总理都在请求原谅。内塔尼亚胡说：对不起，左派们，我让你们因为对我的挫败感而折寿了。戈尔达说：在这个赎罪日，我必须真诚地道歉，因为我是对的。看看有多少人因为害怕去约旦河西岸，反而去了伊斯兰国控制的西奈。也就是说，没有和平的沙姆沙伊赫比和平协议更好。本-古里安说：对不起我们赢了，浪费了价值百万的受害者信用。我们应该输给阿拉伯人，然后在猫头鹰组织的庇护下，哀叹十代我们是欧洲难民，在柏林搞恐怖袭击。向国会大厦发射导弹！联合国会谴责德国，瑞典的志愿者会施舍同情。巴拉克演讲：我今天站在这里，面对历代工党，基布兹运动，和历史性的马帕党，为我向东方犹太人道歉而道歉。我缺乏情感智慧。沙龙说：我向康多莉扎的长腿道歉。我妻子去世了，我不知道她是女同性恋。如果是今天我会立即被解职。拉宾说：我为佩雷斯道歉。佩雷斯说：我为拉宾道歉。贝京说：我为不道歉而道歉，但我被教导不要道歉。沙米尔说：我这个无能之人，在以色列荣耀之主面前战战兢兢。我来代表派我来的以色列人民恳求宽恕，说我们请求原谅尽管我们不为我们是谁而道歉，因为其实是你的错你应该向他道歉，那样也许我们会原谅你。

我注意到在犹太来世，罪过越大反而所在的区域越高。比亚利克说：这就是犹太教的独特逻辑。忏悔者所站之处，完全正直者也站不到。因为当人悔改时，故意的罪就变成了功德，所以罪越大，功德就越大。从这里往上我就不能再陪你了，因为我死在以色列建国之前所以我不是以色列人没有公民身份，只有以色列人才被允许进入如此高处的区域。

- 为什么，那里有什么？

- 我不能告诉你。

- 啊，我知道了！现在我要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前女友，她终于要向我道歉了。我等这一刻等了多年，多少次幻想她跪在我面前流着泪求原谅 - 然后我不原谅她。现在终于要实现这个梦想了。

我飞快地往上跑，跳过所有无聊的区域，那里地主为他的狗道歉，耶罗波安为金牛犊道歉，斯大林为他那确实夸张的胡子道歉，哈曼解释说普珥节[犹太节日]几乎就是赎罪日他听力不好罂粟籽都是开玩笑的，法老示范重击胸口的正确重量，等等 - 直接冲向最后一个区域，在那里我看到 - 戴着毡帽留着长鬓角 - 竟然是另一个传奇性的前任：希特勒。

我差点咬到舌头：希特勒万岁，一切都好吗？希特勒摆弄着祷告披肩说：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我错了，确实如此。严重的错误。如果我没有迫害犹太人我就会赢。你知道我把多少犹太诺贝尔奖得主赶到了美国吗？包括爱因斯坦本人。我杀了多少天才犹太人？如果我不是反犹主义者，犹太人自己就会为我制造炸弹，为我破译密码，而不是把美国人推到前面来，纳粹就会因为德国犹太人而赢得战争。

我已经完全不明白了。如果希特勒皈依犹太教并忏悔 - 我就改信基督教并质疑信仰！约拿先知是对的 - 如果野兽如此之多。这是什么样的犹太来世，这种忏悔的世界，既是地狱又是天堂，这种忏悔文化既是悔改的过程又是质疑的过程，变成了一个疑问的过程？！突然我看到一个区域，上面写着："为我们在嘲笑中所犯的罪，为我们在诽谤中所犯的罪"。他们在我身后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