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性禁忌会是父母之间的性关系吗?
社会和医学的变革将分离两个历史上通过家庭制度结合在一起的功能:性与生育。这将是父权制真正的终结
作者:单身女子与猫
我们生育子女的自然方式会被后代视为极不负责任吗?家庭结构和两性关系的巨大变革将把我们引向何方?是否会出现一种新的范式来取代核心家庭这一从石器时代以来或多或少存续至今的最后一个社会结构?女权主义和性革命能将我们引向什么样的稳定关系形式?
似乎无可争议的是,家庭单位正经历其历史上最深刻的危机,这暗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范式转变。从部落到社区,从宗族到大家庭,所有社会框架解体的历史进程即将迅速推进到社会的原子层面:家庭单位。核心家庭的半衰期[译者注:指一半家庭解体所需的时间]正在不断缩短。在社会纽带如此弱化的不稳定状态下,可能会出现一种被称为相变的现象,就像物质突然从固态变为液态或从液态变为气态一样,当足够多的联系被削弱时,这种转变会迅速发生。届时,社会粒子——父母、子女、男人、女人——将摆脱婚姻制度等束缚性关系,重新组合成新的形式,整个社会将进入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聚集状态。
目前似乎有两种基本的对立力量强烈作用于构成我们社会结构的人类粒子:1)儿童需要稳定。2)伴侣关系(浪漫和性关系)是不稳定的。什么样的结构能够调和这些经常将人们和家庭撕裂的力量?
事实上,唯一能够调和这些力量的稳定结构,就是将生育与性完全分离。这种分离不试图回到那种过时的安排——在当前的心理环境下,其成功值得怀疑——即一种力量试图压制和战胜另一种力量。这种分离可能会通过社会惯例、个人法律甚至社会禁忌来确立,父母将对子女形成新的责任观念。这种新的责任源于一种认识:将孩子带到一个经验证明不稳定的浪漫关系系统中是一种重大的不公;选择性伴侣的标准有时与选择合适的育儿伙伴的标准直接冲突;最好从一开始就避免将这两个现在完全分离的功能联系在一起——自从技术实现人工受孕以来。这样,生殖技术革命可以为生育做到避孕药为性所做的事情——完成将生育与性分离的革命。
性与生育的完全分离也受到医学发展的推动。未来的世代可能会像我们看待不做超声波检查和医学检查的怀孕一样,对自然生育的基因不负责任感到恐惧。目前,约3%的儿童人口患有显著的基因缺陷(从智力障碍到自闭症和精神疾病,再到各种基因综合征),更大比例的人口患有各种具有基因基础的问题(从人格障碍、注意力缺陷和抑郁到成年后易患重病的倾向)。此外,我们目睹西方世界男性精子质量和数量急剧下降数十个百分点,以至于威胁到未来男性的自然生育能力,而女性开始怀孕的年龄则在持续上升。所有这些,加上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如自闭症丑闻——在短短几十年内,这种综合征的发病率戏剧性地增加了两个数量级,与精神疾病不同,在人类文化历史中没有记录,可能是一种新现象。所有这些无疑都会影响人工受孕中植入前基因诊断成为社会和医疗规范——取代性关系作为生育的主要方式。
但是,性与生育分离的突破可能来自第三世界而不是第一世界的发展。在不远的将来,基因改良儿童和选择理想特征的风险和经济成本将越来越低。我们能阻止中国或其他非西方文化国家的富人进行这种改良吗?当中国(例如)的儿童在基因上具有优势时,西方富人会甘愿落后吗?基因竞赛是不可避免的。无法控制世界上的每一个基因实验室,也无法消除通过这种改良产生的儿童,他们将成为社会的一部分。因此,通过性关系生育子女的时代很可能即将结束,这将完美地契合女权主义和性革命带来的社会趋势。
这样的社会会是什么样子?可以合理假设,我们时代的一个重大转变——无数社会和概念结构从等级结构向网络结构的转变——也会影响家庭结构。在伴侣关系根据心的意愿而变化,但每个孩子都是由两个育儿伴侣经过深思熟虑和固定协议而创造的情况下,普遍的社会结构可能是同时或终身拥有多个伴侣,但只有少数几个育儿伴侣。另一种可能普遍的结构是孩子只有一个法定父母,借助精子或卵子捐赠。所有这些都与性取向无关,通过将性与生育分离,所有性取向都将在社会结构中实现正常化。
生育结构的改变也将从根本上改变兄弟姐妹关系。继兄弟姐妹将成为常态,家庭将更像关系网络而不是家谱树,这将标志着父权制的真正终结。选择育儿伴侣可能会让人想起早期时代,最接近包办婚姻——对候选人特质的理性冷静决定,这无疑会比浪漫婚姻(从历史角度看是相当新的发明,从心理学角度看充满内在矛盾)更成功。
个人流动性和人际交流方面的技术变革也将使目前笨重的社会结构变得可行,使现在几乎不可能的生活安排成为可能。自动驾驶汽车可以在父母和各种机构之间接送孩子而无需父母在场,增强现实将创造出与同处一室质量相当的远程交流,在家虚拟工作将为人类的地理位置提供前所未有的灵活性。最终,人们将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前几代人坚持将两个如此矛盾的领域:生育和性,以既悲剧又荒谬的方式捆绑在一起。世代智慧和无数戏剧作品都表明,这是情感灾难的配方,无论是对父母还是孩子,因此就像家庭内部的性关系一样——父母之间的性关系将逐渐形成社会禁忌。
性与生育二分范式无疑有许多优点,但在人际关系中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在一个父母之间的性是禁忌的社会中,如果一对父母相爱了,该怎么办?